2023年9月18日 星期一

魔鬼藝術家(原名:最好的作品)

 


芬是一名大牌藝術家,一邊接著提醒自己債台高築的電話,一邊即將接受一場訪談

他走進主辦人的專屬辦公室打招呼的時候,嘗試用自己的名氣施壓主辦人,希望一切和諧,但主辦人牆上掛的歷代大師訪問照片,似乎比他還大牌。同時主辦人還反過來提醒芬,既然他出席的真正目的,是要為他即將發行的大作進行宣傳,那麼訪談過程中製造的話題性,反而更有利於爭取焦點。

主辦人最後總結說芬在這行曾經混的風生水起,應該最明白這一點,芬無法反駁。

訪談會來了很多觀眾,主持人打扮得很漂亮,但神色與態度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眼睛彷彿可以看穿人,但一開始的問題似乎很友善,問起芬什麼時候開始決定幹這一行。

芬擺起自己大牌的姿態,回憶起自己在貧苦的鄉下長大,因為自幼有繪畫的天份而成為鄰居跟學校的神童,主持人忽然走進芬的回憶裡,成為一位中學時就很看不慣他的同學問芬,是不是很享受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芬先是驚訝的意識拉回現實,隨即防備起來,反擊說主持人應該從小生活優渥,所以無法想像他幼時時的環境有多落後了,老家到處都是醜陋的廉價品,討論著庸俗的八卦,創作是他對那個苦悶環境的唯一出口,自己的才能被他們捧著是剛好,也是應該。

回答完這個問題的芬,才忽然發現現場觀眾裡,似乎有他老家的人,正不滿的瞪著他,而芬只是用傲慢的眼神回瞪回去。

主持人神秘的微笑著繼續問起芬,他年輕時第一個的成名作「天上天下」不也被批評庸俗?芬卻強調說,那件作品讓他成名了,他一邊回憶起自己年少當助理的苦日子,一邊諷刺主持人不會懂,一個藝術家如果沒機會紅,就永遠只會過著被其他大牌藝術家壓榨的生活,甚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友被更有錢的競爭者搶走。

主持人再次奇妙地走進芬跟前女友分手的痛苦回憶裡,前女友變成主持人的臉,反問芬說不是他自己先提的分手嗎?不是他自己以為成名之後就可以跟前女友破鏡重圓,卻徹底失敗嗎?

芬再度被拉回現實,開始警覺這場訪談會並不單純,但住持人卻絲毫不理會芬的慌張,優雅的邀請忽然舉手的觀眾發問,而芬驚覺那位觀眾是自己的前助理

前助理問芬說,所以芬過去那樣惡劣的對待他,也只是再壓榨他的天分再經營自己的名聲嗎?芬驚慌而憤怒的痛斥前助理在胡說八道,他的前助理根本沒有多少才能,離職後自己成立的工作室除了頂著他的光環之外根本一無是處,作品也都是不值得一提。

現場觀眾開始躁動起來,卻有人開始鼓掌叫好,只有主持人繼續保持神秘的微笑盯著激動的芬。

正當主人要繼續詢問下一個問題的時候,觀眾裡卻有人衝上來撲倒了他,主持人忽然收起微笑,冷冷地問保安在幹嘛,但芬確發現那個壓住他的觀眾是他以前的師傅,也就是過去那個壓榨他的前老闆\前一代的大牌藝術家,在保安的拉扯之間,他前老闆發瘋似的一直罵他永遠那麼無知又傲慢,不懂得該閉嘴的時候閉嘴...但是在終於被保安拖走的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他強硬的前老闆在哭

住持人終於穩定了現場,恢復了微笑,詢問芬自認目前為止最好的作品,是不是那個舉世聞名的「森羅假象」?還是即將發行的神秘大作?芬一言不發的盯著主持人許久,終於出聲

「這裡並不是真正的的訪談會對吧?台下的每個人都似曾相似,你們的主辦人似乎刻意安排了每位觀眾,我身為藝術家,分辨得出來什麼是刻意安排,什麼是隨機」

「也許只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太混亂,讓你把回憶中的印象都投射到了每個人身上,你們藝術家總是這麼多愁善感呀」

「但剛剛那個人絕對是我前老闆,我做夢都記得他每次挑剔我的暴躁模樣」

「如果是又如何?你覺得自己還活在他的陰影底下?你應該自認自己的名聲與作品遠遠超越了他不是嘛?」

「但我前老闆絕對不會哭,還有,他現在應該不是這個年紀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是的,雖然你現就知道的時間太早了一點,但我依舊可以誠實回答你,你的大作已經來不發表,就因為心臟病發作而離開人世了,往好處想,是你在也不用擔心你的大作是否能挽救你的債務了」

「那麼現在情況是?」

這是整個訪談會開始天搖地動,一邊隨著主持人的解釋場地一邊開始變形成地獄的法庭,原本的主辦人也現身,坐在主審判官的位置

「由於你的靈魂被判定為藝術家,所以交由我們專魔處裡藝術的地獄來裁決,看看你的靈魂是否可以拉進我們的地獄?」

芬不服氣的回答著「憑什麼你們可以拉我進地獄?因為我被生活所逼而妥協自己的作品嗎?還是因為我也壓榨了新人?你們可要搞清楚,我的「輕狂」不只舉世成名,也感動了全世界,上千人在發表會的當天就哭了出來,上千篇文章歌頌「輕狂」對他們的啟發」

主辦人忽然在主判官位上出聲「太棒了,這就是為什麼我這麼喜歡蒐集藝術家的靈魂,折磨他們總是比折磨一般人更有趣」

主持人出聲把注意力拉回她身上「抱歉,請不要被我老闆的這種態度所影響,技術上來說他剛剛的發言有點遊走在模糊邊緣,希望您別太介意,為了彌補這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一件好事,你有一個絕對王牌,可以隨時終止這場審判」

「嗯?」

「您只要在這場審判會上公開宣告,你自認不是一個藝術家,這個藝術家地獄的審判就可以停止」

芬再次沉默了下來,表情五味雜陳,主持人繼續說道

「我想你該該也明白了,主辦人是這個地獄的主人,而我算是起訴你的檢察官,卻也同時是你的辯護律師,依照你生前的認知大概覺得這很衝突,但到目前為止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了,這點在這裡並不矛盾,因為這裡是地獄,會比你們人類的世界更重視規矩...所以你想終止這場審判嗎」

芬「不,我不想終止,我活到最後一刻以一個藝術家的身分在奮鬥,現在既然已經死了,那我想看看地獄會不會如同庸俗的人世一樣審判我?」

「好的,我明白了,那麼繼續你前老闆意外闖入之前的問題,既然你剛剛自認「輕狂』的成就,值得你人生忍受的各種不堪,那麼你怎麼看待你「輕狂」之後的「無限的邊緣」?那不是一個被市場嚴重冷落,差點把你贊助商全嚇跑的失敗作品?」

芬望了觀眾席一眼(或著說已經變成旁聽席),然後如預期的在眾多的惡意與瘋狂的眼光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臉龐,正堅定地看著他
(一邊講述一邊進入回憶))
「是的,「無限的邊緣」確實讓我跌下神壇,讓我開始懷疑「輕狂」以前的成功只是僥倖,恐懼自己又要重回那個默默無名的悲慘日子。但「無限的邊緣」的真正價值,卻被少數鐵粉,以及唯一沒被嚇跑的的贊助者看上了,在那個最黑暗的日子裡,我卻認識了最懂得欣賞我創作的朋友」

「抱歉我要提醒你一點,這裡是地獄,你的正面想法不會感動到任何人,但這些想法若有絲毫不誠實,那麼一旦被我們發現,也只會成為拖進你進地獄的鎖鏈」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算是某種魔鬼,但我知道你們接下來想繼續追問我什麼問題,我不會收回或修正這些坦白」

「那麼之後的「精金晶」系列呢?各方都一致認為那是你挽回聲勢,極盡諂媚市場之作,難道除了你賺到的錢以外,你還有什麼也要坦白的?」

(開始一邊回憶景一邊繼續談話)

「有,我要再坦白的就是我賺到的這筆錢,因為我要生活,我要對我最後的贊助商負責,我要日後有機會再次像當年「輕狂」的轟動一樣,讓世人感受到真正的藝術價值」

「這期間那些少數鐵粉開始對你失望而逐步遠去」

「我知道,我覺得那是應該的,我也忍受過去了」

「你贏回了更多贊助商,但當初最支持你的那位卻開始對你失望」

「我們吵過了好幾次,但我終究說服了他耐心等待,即使我財務上也不一定需要留他了...你們地獄還有什麼把戲?」

主持人終於從始終保持神秘的微笑,轉成了一種興奮的笑容

「是的,你親自終結了「精金晶」系列,然後是你最後推出的「森羅假象」,被公認為重回當年「輕狂」震驚全世界的水準,價錢也飆升更高,不是嗎?」

芬的臉色大變,主持人繼續追問下去

「你對得起你的粉絲跟最死忠的贊助商了,你迎回名聲跟財富,但你卻停止創作了,開始沉溺在各種奢侈的享樂人生,為什麼呢?」

芬臉色很難堪但不說話,各種紙醉金迷的日子在他身邊飛過

主持人逼進了芬繼續問:「怎麼了?「森羅假象」太好,讓你覺得江郎才盡了嗎?你在當時就知道自己當藝術家的日子結束了嗎?哪是否要需宣告自己早就不是藝術家,結束這場審判?」

芬終於吐出了一句話,痛苦又小聲「「森羅假象」只是另一個媚俗之作」

「媚俗之作?你怎麼這樣形容這個作品?你結束了賺錢的「精金晶」系列之後,怎麼會去新創作一個媚俗之作?」

芬在崩潰邊緣說道(一邊講述一邊回憶場景)
「我當時真的想再挑戰一次,但到最後關頭我怯懦了,我發覺我不再能忍受人生再慘敗第二次的風險。於是我再發表前夕,把最震撼的諷刺部分,修改成最溫和的玩笑,讓觀眾可以安全的以為,自己也跟著我的作品被顛覆了世界的原本看法...但其實沒有,他們隔天早上只剩下自己開了眼界的優越感。」

「你的硬派支持者都很肯定「森羅假象」呀,他們不是都一致也認為你超越了「輕狂」?」

支持者、好友、死忠贊助商都有的笑著,有的鼓掌,有的喊著激勵話,從陪審團席起身圍了過來。

芬徹底崩潰的哭著說
「不,我在那一天了解了,他們其實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我跟我的作品,我也從來沒有真正了解他們;他們真正在乎的是一種小眾的自我認同感,享受著少數獨到眼光的優越感,卻看不清楚更多的成分只是叛逆,而不是眼光」

主持人的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彩,問起了芬:
「所以你最黑暗的一天是你第一次的人生失敗,還是你人生的再次巔峰?」

沉默了很久,許多芬的人生畫面飛過,陪審團的所有人人或喜或怒,或厭惡或崇拜,都圍繞著芬

底板吐出了了地獄的鎖鏈環繞著芬,芬開口了說了幾個字卻什麼也聽不到,但只剩下鎖鏈鈴鐺鈴鐺的聲音

主持人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講述著,畫面變成蒙太奇的交叉剪接,一半再描寫審判的散會跟發落,一半再描寫芬進地獄的景象

「你知道嗎?其實藝術家地獄也不是多恐怖的地方,那裡什麼都好,只是很醜很醜而已,跟你童年的老家類似,充斥著各種廉價品跟仿冒品,你藝術家的靈魂會逼使你只能讓自己無窮盡的創作,才能稍稍好受一點點。你在那裏不用擔心活不下去,不用擔心世俗的眼光,只須要全心全意的投入創作來緩解你難過的藝術家靈魂。

每當你終於完成一件作品的時候,你就可以帶著你的心血暫時離開地獄,進入我們老闆的美麗辦公室裡面,他會用最嚴苛的眼光審視你的作品有沒有懈怠?有沒有抄襲?有沒有明顯缺陷?你可以完全相信他是全宇宙最懂藝術的惡魔。

雖然多數藝術家的靈魂都被他打槍,但也有少數藝術家蹲在這兒的作品曾讓他掉淚...有傳聞說讓他落淚的藝術家靈魂會被他親自釋放,也有傳聞說他會哭過以後親手毀掉這個作品,再叫藝術家創作下一個全新的作品」

但是這些對你都不重要了吧?對你而言,你生前的想重新振作的大作沒有足夠的生命可以發表,而你有永恆的時間與最公平的機會,讓你再搏一次」


(畫面從被囚禁的藝術家拉遠,逐漸變黑,進入工作人員名單)


(彩蛋)

主辦人跟主持人站在高處一起觀望藝術家地獄的景色,一邊喝著地獄美酒

主辦人「雖然我是這兒的主人,但我有時覺得你這個部下老早就超越了我,千年前你建議我「主動告知靈魂有權放棄藝術家審判的的權力會更好」時,我還以為提拔錯人了呢」

主持人「所以曾經有哪個藝術家靈魂使用過這權力嗎?」

主辦人「一個也不肯......唉,我常感嘆自己即使是全地獄最熱愛這些靈魂的,但你才是全地獄最懂他們的」

end

喪屍的奇幻旅程

 一開始是乾旱大地上到處都是半掩蓋的乾屍,來了一場大雨後那些乾屍變成了喪屍,從地上或泥巴裡面爬起來,開始到處找吃的,有的找不到的就開始啃自己同類,多數被啃的不以為意,只有一隻在反抗掙扎,也就是主角

溫飽後所有喪屍都坐下來發起了呆,只有剛剛反抗的喪屍在盯著自己的同胞,彷彿能夠思考什麼,然後忽然有一群全副武裝的人類闖了進來,他們用標準的喪屍方式反抗但不敵,主角原本反擊的最兇猛,但最後被一名老獵人制服,跟同胞一起被抓了起來。

被抓起來的喪屍們被送進一個倖存者基地,他們被放到特定區域去進行治療,逐漸有了人類的意識,在這期間老獵人似乎一直來關切主角,主角除了留意到這一點,也留意到他們找些半人類似乎比人類低等,脖子上還帶著電擊枷鎖

在這期間一個自稱基地領導的人,不斷跟他們教育:整個基地都是喪屍轉化過來的人類,他們能掌握到這個世界現況的資訊不多,物資有限,進行轉化而消耗的人力物力對基地來說很昂貴,需要更多人力,所以他們每個「準人類」最後都會有一個「師傅」選走,進行教導跟監督,到師傅認為何時的那天可以被解開枷鎖,升格為這裡的正式公民。

主角毫不意外的被老獵人領走,在那之後他留意到他同胞的「師傅」多半比老獵人更不客氣,多數在做的事情也很底層,有的同胞曾忌妒他的好運,也有的對基地充滿憤恨。

主角跟著他師傅一起生活與工作,逐漸如父子般親密,但也因此敢於多次與老獵人爭執這個現狀,但在某激烈爭吵中,主角卻發現了老獵人會變成喪屍的徵兆,這時老獵人才坦承,基地裡的每個人,最後都會變回喪屍,轉化有其「壽命」。師徒制的另一面目的,是要徒弟確保變回喪屍的師傅不會對基地造成傷害,接受這個條件的徒弟即可解開枷鎖,正式成為公民。

主角無法接受這個傳承,同時也困惑「壽命」的概念,原來喪屍擁有無窮的壽命,而轉化成為人類時卻會沒有,但主角無法接受「無論如何為人都有盡頭」的理論,更難以接受老師傅提議主角可以在他「臨終」時送他進喪屍群的提議,於是憤怒的離開,在基地裡亂竄,卻意外的遇到了基地首領,更意外的是基地首領跟他看法相近,認為基地必須擺脫轉化壽命的限制,才可能進一步擴充人力跟社會規模。

基地首領跟主角透露了一個謠傳,一百年前第一任創立基地的首領,很可能是從未當過喪屍的原生人類,而既然基地的轉化與制度出自於他,那麼找到他來自於哪裡,也許能找到突破進一步現況的關鍵。而創立者也確實在離開以前,留下了能找到他來自何處的電子地圖,但歷代領袖派出的調查者都失敗或沒再回來,由於人力珍貴,這個地圖同時成了歷任首領的信物與禁忌。

主角知道後隨即主動要求自己與老獵人前去,但卻遭老獵人認為是敢死隊而強烈反對,首領最後將原版電子地圖,同時也是歷代首領的信物交付主角,才成功說服老獵人成行。

一路上他們通過了大量的喪屍出沒處,見到了古代人類高樓,跟好幾顆巨型坑洞,在即將抵達禁地前又被神秘的人類追殺,最後被禁忌地的自動防禦設施所救,才搞清楚禁忌地的中心其實是一台古代AI電腦。

AI一見到主角說「最後的守望者回來了」,並告知兩人,很久以前的人類用極為昂貴的代價,研發出了數量有限的超級基因,可以突破壽命限制,但隨即因此爆發了大戰,沒機會擁有跟反對超級基因的一方,研究出了一種專門攻擊超級基因的喪屍病毒,會把得到永生的人類轉成永生的喪屍,此舉激怒了支持超級基因的另一派,開啟了核戰序幕。

在核戰的末期死傷慘重,到處都是高輻射塵污染,諷刺的是雙方卻發現,永生喪屍是唯一有能力在重污染地區生存的生物,反而地球上最後的乾淨土地與資源,已不夠剩下的人類生存多久。

由於剩下的超級基因反而足夠倖存的人類使用,於是兩邊達成了停戰協議,並決定讓剩下的人類全都轉成殭屍,只留下少數幾個人擔當「守望者」進行不同週期的冬眠,在等待輻射塵衰減的同時,交付AI去研究出治療喪屍病毒的解方,即可在時機成熟時,由「守望者」執行「人類重啟計畫」。

原本這個計畫在最後一位守望者甦醒的週期,終於同時達成兩個條件,但當時的主角在觀測輻射瞬間期間,見到了過去核戰留下的各種醜陋遺跡後,認為全部的喪屍一轉化為人類,忽然暴增的物資需求必然遠超過剛甦醒的地球所能負擔,最後只會再殘酷的爆發另一場大戰。

AI則對此提出了「不完美的治療」給最後的守望者考慮,用「被轉化的人類還是可以回到喪屍」的方式,避開人類再度大戰的風險,最後的守望者雖然批評AI賦予他的這個權力太大,但最終還是被AI說服去執行人類重啟計畫。但一直到50年前,第一批成功從基地抵達這裡的調查者到訪時,AI才發現最後的守望者並未交付其他人完整治療法,而且也並未留身在基地。依照主角現在的狀態推論,最後的守望者很可能因為什麼也成為了喪屍,再意外轉化為主角。

主角與老獵人聽到這邊大驚,此時一名神秘人士登場,聲稱自己就是50年前第一個抵達這邊的調查員,早已接受完整治療而擁有永久的人類壽命。並且這位第一調查員受到最後守護者的啟發,不但沒有將完美解方帶回基地,反而還要求AI把不完美治療效果,改成可以讓他輕易控制的新型態,讓他能任意左右誰可以繼續當然人,而誰隨時只能變回喪屍,藉此讓他建立了一個足以讓自己獨裁的王國,並一邊以永恆人類的身份自居為神,一邊派手下阻撓基地後來派出的一切調查者。

兩人聽到這邊驚訝但是不解,AI既然也可以完全聽命於第一調查員,為何還能幫兩人趕走追殺者?AI解釋第一調查員的行動能加速人類重啟,就會幫助他,而調查員的追殺行動違法人類重啟,就會阻止,但這樣的和平也僅限於禁忌地的AI管轄範圍。第一調查員隨即也告訴兩人,他們只要出了禁忌地就一定會被他武裝手下擊殺,並感謝主角還是最後守望者時所提出的觀點與所做的選擇,才啟發他這個敢死隊得以成為人類未來的神。他勸主角要活著離開這裡,就必須交出基地領袖的信物,因為最後的守望者把武器相關的科技鎖住了,只有那個信物能夠解鎖。

留下的兩人陷入嚴重錯愕,主角首先陷入崩潰,他表示他一直只想追尋讓人更高等、更好的目標,但原來他曾經享有這些,還一手建立了他厭惡的基地困境,甚至間接製造了獨裁者。他無法理解當初的他到底在想什麼,也無法理解自己現在所處的意義是什麼。老獵人則反過來安慰主角,因為這趟旅行而質疑自己的並不是只有主角,老獵人認清了他並不是對於人類壽命這麼的灑脫,而是因為當人的日子太嚴苛,才讓他渴望重回喪屍的永恆跟無憂無慮,甚至在某方面來說,他剛剛會覺得第一調查員的獨裁者日子才是最好的。在這點上,老獵人也安慰主角,相比老獵人自己,不管是過去的主角,或從喪屍轉生回來的主角,都對於權力與公平一直都有相當高的敏銳度,這比去評斷主角是不是犯下大錯更重要。

重新振作的兩人在幾天準備後打算帶著完美解方衝出重圍,表面上兵分二路提高生存機會,實際上是刻意讓一批追殺小隊跟他們的獨裁者分開,原訂計畫是讓老獵人拿已經做好的解方,在追殺者小隊面前展示自己可以從瀕臨屍化成功轉化回人類,打破獨裁者是唯一能左右所有人免當喪屍的權威,但反而是主角吸引走了沒有第一調查員的這一隊,老獵人只好透過無線電告知男主角,他決定全力抵抗第一調查員,到被殺或重回喪屍以前,幫主角爭取最多時間,而主角這頭只能強藉著自己的口才跟經驗,煽動追殺小隊長期被第一調查員奴役的怒火,才終於爭取到機會,展示自己的完美解方,能解除追殺小隊中瀕臨喪屍化的成員。

一確定自己握有永久擺脫喪屍能力的追殺小隊,馬上扔下主角殺去找第一調查員,一邊聽著老獵人無線電那頭各種血腥廝殺聲音,一邊苦苦趕回老獵人那頭,但最後只看到了屍橫遍野的現場,包含第一調查員與老獵人慘死的屍體。

已無心分辨清除是誰殺了老獵人的主角陷入崩潰,拿著信物走回禁忌地找AI,想生產強大武器屠殺第一調查員建立的血腥集團。AI試圖勸阻主角,還是可以把完美解方與科技帶回第一基地助他們發展防禦能力,也許兩邊科技拉到相同水平,就能防止其中一方輕易對另一方開啟戰爭。

但心灰意冷的主角卻想拒絕,他覺得這跟一百年前的他原本任務該做的幾乎沒差別,唯一差別再於他這次對自己跟人類都完全失去了信心,但在主角拿著基地領導者信物解鎖時,AI說信物內藏一個AI才能解密的影片,是過去的主角留給未來的基地領導人的遺言。

「我身為第一代基地領導人的任務應該是進入了尾聲。我已經留意到,即使轉化回的人們沒有前世的個人記憶包袱,但還是越來越多人傾向用先來後到的順序去,建立嚴苛的階級意識跟分工。我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發展,也大概會是後世人類重啟爭端的根源。
我原本計畫在基地發展穩定後,就開始公開完整版轉化的解方,但如今竟的我開始忍不住想,我是不是應該挑選誰才能繼續當人類,而誰應該會去當喪屍?這樣一、二十年後,會不會就能阻止人類不再開啟戰爭?然後我意識到了自己這樣想的可怕,意識到了自己應該退下領導者的舞台。

我很抱歉我臨走前做了這個殘忍的決定,也就是沒有把完整轉化解方留給你們,而是拖到了這一天。我很難想像你們一代代是怎麼承受自己同胞都要重回喪屍的痛苦。作為這個殘忍決定的始作俑者,我離開後也將拋棄自己的人格與記憶,一起加入喪屍。但在這麼多代的傳承下來,你們也應該意識到了,如果不是這個機制而是永恆的人類,你們先來的人將怎麼對待後進之輩,並以此將怎麼瘋狂擴張自己的地盤。

我曾經覺得喪屍是人類犯下大錯的報應,應該永久停留在這個狀態。但在AI勸阻我的過程中,我發覺我並不是因為人類遭報應而滿意,而是因為喪屍不會再犯打錯而安心。喪屍們不需擔心自己的壽命又無懼死亡,憑著本能跟群體行動,就能永久生存下去。身而為人的我們卻要隨時害怕死亡,隨時要解決各種生存需求,還有生存需求以上的各種慾望去追逐,然後我們也從為因此擺脫殺戮與被殺戮的輪迴。

有沒有可能,過去的人們自願成為喪屍,真正想逃避的不是末日的死亡,而是自己活著的現實?
有沒有可能,存在某種至高的引導,能教人類永不犯下大錯,也可以讓我永久擺脫人類重蹈覆轍的噩夢?
還是說,人類前進的前提,就不可避免的會一直犯錯?人類最能代表人類的接斷,只有在一個人能感受著各種不確定的時刻?

我把這些問題,連帶前時代人類的所有遺產,現在一起交付你們,因為你們是真正同時體驗過喪屍與人類的新世代,願你們比我們舊世代更好」

主角看完後決定聽從AI建議,放棄原本復仇的念頭,把完整轉化配方與知識庫帶回了第一基地。

2017年9月10日 星期日

觀影心得:小琪的那頂帽子

這個故事本身不算複雜,批判意識也很強烈,但卻有許多難以理解之處,這邊先把幾個奇怪的部分列出來,再嘗試推論一個可以完整詮釋的觀點

1.主角並不在一開始就登場
片頭敘事的起點,是從林建發告別懷孕的妻子而遠赴外地當推銷員開始但從後半段的戲份來看,主角應該是與林建發一同下鄉推銷的王武雄。
雖然從林建發夫婦告別戲多次以用長焦段描述,並搭配王武雄表情特寫的來看,開場的鏡頭配置一致符合了主角的「窺視」個性,但把「被窺視者」的配角詳細交代在先,才讓窺視者的主角逐步描寫在後,很難不去猜測導演刻意如此安排的意圖。

2.林建發被快鍋炸倒的下場
相比於主角王武雄而言,林即使可當作是都市體制下的代表之一,也只是為了一個人人皆能側隱的現實需求,才好心的想以各種方式推銷快鍋。尤其是在回憶裡暗示兩人的資質落差,若真要闡明城鄉之間的差距,林還比較像是一個樸實的鄉下人剛好生在都市裡,努力的想在邁向商業化的時代裡討生活;以行為而言還不若主角有都市人的代表性,以身分而言又不算真正道地的鄉下人。賜他被他自己推銷的進口快鍋給炸成生死不明, 要算做懲罰或警世的意義,會因為不夠合理而缺乏力道;若以悲劇而言又太狗血,會失去了控訴的準確性。

3.小琪的神秘與秘密
主角這邊的故事線核心,則明顯的聚焦在王與小琪的見面之上。但兩人之間的互動過程,從小學女生那超齡的表情開始,到帽子被揭開而小琪逃走的結束為止,都持續的一種詭異的不安氣氛(尤其是對比於其他段落裡,鄉下人與王林二人之間的親切互動)。果說林很像是生錯在城市的鄉下人,小琪則很像是生錯在鄉下的城市女孩。
至於「掀開帽子而露出傷疤」的舉動,雖然一種解釋是「美好被撕開而露出現實醜惡」的象徵,另一種則解釋為「性與暴力」的成人隱喻,但不論何者,從後續小琪的反應與王的懊悔來看,「掀開帽子」可以被定調為一種雙方並不喜歡的負面選擇,即使可以勉強解釋為「主角渴望能更加理解小琪」的「單方面」親密舉動,但仍不足以否認,「掀開帽子」本身是一種侵犯的負面行為。

4.小琪是主角對鄉土美好的象徵與隱喻嗎?
假設主角對鄉下逐步產生的好感,與他對小琪逐步強烈的好感是重疊的,那麼主角試圖伸手掀開帽子而看到傷疤的事件,不就等同於,他從自己的美好印象裡大夢初醒嗎?雖然這呼應了主角講過「 小琪好像經歷過許多悲傷」的直覺,但要把傷疤視為遮掩的醜惡,或把傷疤來正當化主角揭帽子的行為,或多或少都違背了整片強烈的批判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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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四點都可以有各種解讀,但難以全部整合起來,這邊提供一種觀點;若能把林當作王的一個分裂人格/焦慮投射來看整個故事,會得到一套比較完整的詮釋。

怎麼說呢?先比較極端的假設一下,假設林這個角色並不是真實獨立存在,是主角的一種精神分裂,是對自己人生的一種假想,一種對於無趣人生的反抗...主角在這個假設裡是這麼想的:假設我過著另一種人生,假設我有一個心愛的老婆,有一個義無反顧的理由要做好這份工作;假設我是一個很單純而不會去思考太多的人,不會對我的工作與產品有所質疑,反而是熱情的推銷並試著融入這個鄉野,我會不會因此過著一個比較美好的人生?
如果從這這個極端的假設裡,退回到「王與林都是兩個獨立真實角色」的故事裡,會發現這個觀點很微妙的符合了王這個角色的特質,而貫穿了整個故事的脈絡。

什麼特質呢?能聰明的冷眼旁觀各種事情,有更多一點選擇自由,卻更無奈的躲在妥協與孤單裡觀望著世界...一種都市人或現代人會強烈將自己帶入的角色。

若撇開同事林建發不算,唯一讓王卸下疏離感去探索的對象也只有小琪—可是別忘了,王對小琪建立的互動也一直建立在「交易」與「互利」這個獨特的模式上。第一場的見面戲裡,王用撿回的皮球換取小琪的幫忙看守倉庫,第二場裡王想用刻圖案的貝殼博取小琪的好感,以至於在第三次被小琪退回貝殼時誤以為被拒絕而難過....一直到最後一場戲裡,王武雄還是想用貝殼來交換小琪的幫忙。
對比於鄉下人豪不計較的給予建議或分享食物,王對小琪的互動模式很忠實的反應了都市人/現代人的焦慮;沒有了交易與互利的基礎,就無法肯定自己價值,進而低估了自己與人交流的資格;反之若能有穩定的交易與互利模式,便容易過度高估了自己與人交心的程度。

從這樣的角度來看,王與林逐漸的親近,也同樣是先建立在利害關係剛好一致的工作上—於是這產生一個很大的問題;這樣的前提才能建立起來的人際關係,是否可以穩定支撐都市人/現代人的生活呢?

主角著魔似的順從渴望去掀開小琪帽子,而讓小琪如受到背叛般的逃開,已經明示了第一個不可能。被王當作人生另一種投影/渴望的林建發,最後既然以重傷/死亡做結局,就更無情的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追根究底,王去想像自己可以更單純一點去換得投入工作的專注,就像企業期待鄉下人可以快速接受快鍋一樣荒謬,悲劇註定會跨越資本主義粗糙的那條界線,而一起降臨在商人與顧客的身上。

而作為一個人,一位朋友,也作為更聰明、更有選擇能力的主角而言,他並非完全無力去阻止快鍋爆炸的悲劇發生,但他卻相反的因為焦慮投射而生的冷漠(我怎麼可以阻止他單純想獲得幸福的可能呢?),而多次退回安全的旁觀者裡讓同事進行冒險—別忘了 ,第一次快鍋出意外的王文雄,只是一邊退到安全處看著同事手忙腳亂,一邊陷入自己的回憶裡而已,他也是抱著這樣消極的心態,選擇讓同事一個人再次展示快鍋。從這樣的觀點來看,故事安排單純樸實的林被自己推銷的快鍋給炸死,是太殘酷了一些,但若看作林的慘死是在懲罰主角一直以來的冷漠,卻再適切也不過。

誠然,整部故事是否以肯定與否定的意識形態,來描繪鄉下人與都市人的根本差別,這點很難以界定,但就我個人而言比較傾向的詮釋是:主角撕去的海報並非否定了他自己都市人的身分,而只是想掙開長期掩蓋自己良知的都市麻木感。

在我想像的另一個時空裡,王武雄的聰明與即時發現的良知,成功的幫助了林建發用安全的方式推廣快鍋,同時也因為他的敏銳與體貼,才能幫助小琪找回她原本提早結束的童年。






2014年7月29日 星期二

泛談藝術的本質(上)

我已經拍了17年的攝影師朋友跟我說,要去定義藝術是什麼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藝術本身的概念就是很模糊的。

我覺得我朋友說的沒錯,但還是有些事情是可以反過來討論的。例如說,從人為什麼會嚮往藝術開始。

原始的本能來看,很可能跟求偶期時的競爭,而發展出來的審美觀有關係;美景、美人、美物、美食,一切讓我們覺得有點飄飄然,暫時可以忘記現實無趣的東西,可以進入類似催眠的愉快狀態。

聽起來有點道理但又有點危險是吧?好像跟毒品差不多--事實上,如果毒品沒有嚴重依賴性與危害健康的問題,其實也不是多糟糕的東西不是嗎?很多人也會沉迷在某個興趣裡,來紓解他們在現實生活的壓力。只要沒有惡性成癮的問題,很安全的不會反撲到現實之中(我離開這個作品以後,這個作品並不會因此扭轉了我的人生),這樣的愉悅是很接近藝術的本質。

但這樣分類還是有很大的漏洞。例如說,電視連續劇算不算藝術?一部重口味的商業動作片算不算?跑去吃一頓麻辣鍋算不算?如果只是要刺激感官而讓意識造成某種催眠或當機的效果,那好像連看著色情媒體自慰都算是藝術了。當然有比較廣義的說法,會說情色與藝術本來就不可分的,但我覺得還可以再細膩一點的討論,因為畢竟連三級片與A片都還是有點差別的。

我們就從三級片跟A片的差別去討論好了,上流的三級片除了攝影與燈光更精緻之外,更懂得劇情與分鏡的鋪陳,一樣都是一、兩個小時片子的重點,就是要看俊美肉體的性交,好的三級片會讓你能重投到尾享受那個煽情的暗示與過程,甚至是瘋狂性愛以前的深度壓抑;在更上乘一點的三級片,可以上演了五、六次的性愛場面都不會讓你覺得重複或厭倦。一、兩個小時的A片很難做到這樣,所以通常是分成三、四場不同場景與情節的橋段,才有可能說服你把整部片子全部看完。

從這樣的分別裡面會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感官的刺激會不會麻痺,以及一貫性與層次的掌控,是很重要的一項指標。觀眾來到作品的前面,尋求的就是一種擺脫現實麻木的刺激,如果這一整套的刺激是缺乏自制與規劃能力的,那種顛覆的快感如果不是大幅減弱了,就是那個有效時間會變得很短。

如果把這結論套用到前面幾個例子便比較能解釋的出來,麻辣鍋如果只是吃到味覺接近麻痺,而不斷的追求更重口味的醬料,那已經離吃的藝術很遙遠了。若一部動作片會被多數觀眾歸類為商業而非經典,常常是因為有太多抄襲的痕跡,或著那個投入的情緒總是不斷的被打斷,而無法從頭到尾都全程享受那種緊張感。電視劇則往往因為拖戲或誘惑觀眾繼續觀看的意圖,遠高過了愉悅觀眾的經驗,以致於即便成功的在觀眾的不耐煩與想知道結果間掌控的很好,整套感官刺激的計算,也因為被觀眾看穿而難堪(換個比較簡單的講法,就好像爆乳而高人氣的女生爆多,但真正爆乳而長紅的其實爆少)。
到這邊我們好像可以歸納出藝術的另一個特徵,感官的刺激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不流暢、會被打斷的刺激,或著在享受途中已被看穿的刺激。最後一點「被看穿」幾乎是最嚴苛也爭議最大的鑑別方式,也幾乎是純藝術與商業藝術最大的戰場。如果每次前人曾經成功過的事情,後人的仿冒被逮到就不算是藝術,那麼後人便只能朝前人沒挑戰過的疆域才能算數,可是真要搞到完全沒人做過,又變得難以鑑別什麼上乘,什麼是下等;但對於只要能成功吸引最多觀眾來觀看的商業藝術而言,爭論這點顯得過於多餘,這塊領域比較在乎誰每次端出來的刺激比較不可被取代,反倒是外行的觀眾長期下來,比較會因為長期競爭下的厭倦,而對於藝術與商業藝術有了模糊的概念;狹義的著重單方面口為刺激的不斷加重,會特別離純藝術的領域越來越遠。

到這邊,「何為藝術」的範圍比較明晰了一些,可是還有一個明顯的問題到這邊事還沒有討論到的,那就是「真實性」的問題;一張極美的影像常會得到「太假了」的批評,好像批評的人都矛盾的忘記了,就是因為現實太枯燥乏味了,人們才會想尋求藝術得到撫慰。

2014年7月6日 星期日

大夢想家/Save Mr. Bank

「大夢想家」算是迪士尼近年的電影裡,難得一見的深入題材,英文原名"Save Mr. Bank"雖然很明確的點出了主題,導演卻還是刻意選了一個非常迂迴的方式,來描述女作家崔佛斯的創作療傷之路。很難說這種迂迴而不直述的方式,會是把這個故事的哀傷打入觀眾心房裡最好的方式,但我試著先把原本的劇本還原開來,或許比較能分辯,導演的選擇有沒有必要性。

電影一直環繞在女作家「怎麼把那個哀傷童年,轉換成廣受歡迎的兒童小說」的謎團裡。我在這邊把這兩個版本先重新整理出來。

現實童年
幼時的崔佛斯有個浪漫溫柔的父親,卻嚴重缺乏面對現實的能力,不止是在工作上失利而讓全家的生活每况越下,還不停的靠酗酒、翹班、甚至在公共場合脫軌演出的方式,來發洩他對銀行工作的痛恨。她父親也因為長期的嚴重酗酒,而開始吐血並臥病在床,小崔佛斯卻因為無法忍受父親的絕望,而翻出她母親藏起的酒瓶偷給她父親喝,但她已經被逼到極限的母親,卻也被她這樣的行為崩潰,而想跳河自殺,所幸在最後一刻被小崔佛斯拉回。願意重新面對現實的母親,把個性較强的親姐姐找來幫忙(卻也是他父親最討厭的人)。小崔斯佛的姨媽一來,馬上嚴格的替家裡建立起紀律,並承諾她們家一切都會好轉,但崔斯佛的父親最終還是因為重病而離世。長大後的崔斯佛搬去了英國,終身單身,卻因為寫下了「歡樂滿人間」這部超受當時歡迎的兒童文學,而成為紅極一時的大牌作家,個性卻憤世嫉俗又古怪。

歡樂滿人間
銀行先生(Mr. Bank)因為長期忙於工作而無暇與孩子相處,偏偏他家的小孩卻特別調皮難管教,專門以氣走保姆為名。有天有位魔法保姆乘風而飛入他們家, 「幫助小朋友甚至是她們的父母重拾歡樂,教導他們如何克服生活的困難,並且讓擁有正向思考。」(轉自維基百科)

很明顯的是,崔佛斯並非單純的將童年生活改編成小說角色,崔佛斯父親很明顯的與「銀行先生」是完全顛倒的角色,她姨媽的出場雖然很明顯的是「魔法保姆」的靈感來源,但跟那種「隨時可以召喚動物們與孩子一起跳舞」的形象天差地遠。更別提她父親過世時,她曾心痛的質問她姑媽說 : 「你保證過一切都會好轉的」,而她姑媽卻只是板著臉回說"I'm sorry"。(英文的Sorry同時有抱歉與遺憾的意思)

那是很另人心碎的一幕,要如何讓一個已經很悲慘的故事往更悲慘的方向走呢?給故事裡的人一點希望,讓裡面的人物開始相信,自己是有點幾會扭轉這個局面的-然後碾碎這個希望。若想再殘忍一點呢?揭穿這個希望只是幻影嗎?不,那還只是普通的手段而已,最高明的方式,是讓她發覺這個願望之所以被碾碎,源自於她本質上,某種緊握不放的傾向。例如說;如果他深愛的父親能夠現實一點,如果她可以不再她父親已經重病在床時,還偷找酒出來給她喝,如果她爸爸最討厭的姑媽,能夠更早來她們家帶入紀律的話,她童年的尾聲應該可以用更好的方式結束吧?

停,等等,這不是一個假的悲劇故事,而是一個真實的人生回憶啊。把一個人心裡最深愛的那部分,劃上了注定要因此她自毀的等號,不正是在徹底的否定一個人的靈魂或本質吧?崔佛斯怎麼可能一邊當起作家、發揮著她父親從小陪養的想像力,一邊坦否定自己所愛的父親的呢?縱使她在她父親過世後,終究撐了過來,卻永遠也不願評論他爸爸的缺陷。她雖然學會了要靠自己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卻也知道她父親所帶給他們的那個浪漫童年,是無可取代的。她需要一種方式,可以不被她父親所痛恨的世俗價值觀所吞沒,也可以不再為了保護自己所愛,而終身為自己的童年保持沉默。

於是她在作品裡將他父親一分為二,一個是擁有他父親外型,個性卻是他父親最痛恨扮演的銀行經理角色,雖然極度現實卻讓家庭衣食無缺。另一半則是想像力豐富(施魔法),能在任何時刻鼓舞孩子在逆境中能自己站起來的魔法保姆。

但這部分只有她父親的形象是不夠的,因此她又將她姑媽成熟而冷靜的個性融入進來,於是家喻戶曉的神仙保姆瑪莉崔萍就這樣誕生了。可是這個創作真相,卻是導演與女主角最不願意直述的部分,而只將線索分散在謎團般的交叉剪中。因為這個「分離」與「融合」的秘密,是她得以與世人分享她父親的美好,卻不必承認他父親人生失敗的救贖之路;瑪莉崔萍不只是一個揮揮魔法就能彌補遺憾、拯救困境的虛擬角色而已,「它」本身就是作者在人生的悲傷與瘋狂的掙扎之間,所努力想選擇的人生態度。所以她謹慎的只用魔法讓孩子沮喪的時候安慰、激勵他們,卻堅持要孩子必須自己去面對問題本身,甚至教導他們去同情、理解這些會讓他們失望的大人處境。

上天是殘忍又溫柔的;現實因為無能而淘汰了崔佛斯的父親,卻又留下了一堆能讓孩子衣食無缺,卻沒有時間能照顧孩子的父母。魔法保姆的奇幻故事,打入了那個時代的孩童與大人心中;崔佛斯的成功不只証明了當代人們求溫飽下的孤單與無力,更向這個無情的世界證明了她父親的價值。

如果能看懂崔佛斯與她的故事、她的父親,以及她的讀者之間這樣一個關係,那麼就不難理解她為何對迪士尼百般厭惡,也比較能懂,為何她看到製作團隊把銀行先生的冷酷現實誇大時,她會這樣陷入崩潰。

迪士尼與他的公司,在某方面來說,與她不願直接談論的父親一樣,不停的想引導孩童活在幻想的世界裡,但更另她難以忍受的是,他們竟然還是以此方式在賺大錢。他們的成功不但讓崔佛斯父親的堅持更加難堪,更在摧毀她原本的救贖之路(這是為什麼她會忽然帶滿惡意的對迪士尼說:「喔,我的天啊,原來你一直以為魔法保姆是飛來拯救孩子的」,便豪不客氣的揚長而去。)

至於因為銀行先生被誇張醜化而當場崩潰,則又更複雜了一點。銀行先生的創造,是一種她試圖與世俗價值觀和解的象徵。她一半的父親,按照世俗要求而成為一位稱職的銀行經理了,再藉由擁有父親另一半的魔法保姆,彌補了孩子缺乏童年的那份遺憾。迪士尼試圖誇大的舉動,打破了這個和解儀式的微妙平衡;變的更冷酷的銀行先生,意昧著說故事的人給與世俗角色更多的否定,這等同於讓故事退回了她父親徹底痛恨世俗的心態,也連帶喚起了她父親扮演銀行經理失敗的不堪回憶。

所幸迪士尼先生雖然錯讀了這個故事背後的儀式,卻嗅到了這個故事底下最核心的主題;寬恕。崔佛斯因為不忍指控父親的個性缺陷,導致了全家淒慘的下場,就寫下了魔法保姆的故事,一邊修正了父親的想法,一邊希望缺乏快樂童年的孩子,要能體會大人現實的必要性。迪士尼則正好是那種缺乏快樂童年長大的成人,他透過建造建造迪士尼樂園的方式,來平復他父親剝奪他童年的哀怨。兩個都是出生貧苦,童年卻完全相反的人,終於在這場艱辛的合作裡有了那麼一點交集。買家只是一個跟她一樣,想彌補童年遺憾的人,其餘的恐懼已是多餘的罪惡感,於是她簽下了合約,放手將故事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