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17日 星期一

Facial Studing and Developing (Work Progress-2)

It have controllers now but still have not completed.  I took a lot of time for editing their influence.
Facial develop from Joe Xie on Vimeo.

2014年3月12日 星期三

拆解故事線:談我為什麼沒辦法喜歡Frozen

It's talking about why I can't like the story of  Frozen, sorry it only have Chinese version  now, maybe I'll translate to English later....

老實說,要談我為什麼不是很滿意Frozen,其實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商業動畫難以避免的會為了求好票房,而讓故事的過程緊湊、充滿娛樂性,而在這個必然的需求下,優劣的差別僅在於商業導演能否將零散的張力元素整理的流暢,而不是負責把故事的主題處理得很乾淨。而Forzen在流暢性的處理技巧相當好,甚至也回過頭來用了一些手段去潤飾故事的凌亂問題,以致於一般人很難單刀直入的指出他故事線的凌亂問題在哪裡,而必須要用拆解的方式,才能指出這部商業動畫很難成為經典的原因。並且在此同時,也幾乎推翻了我一直定位自己只是商業藝術工作者的身份。

我們先從大家都看得到的大架構開始;整個故事以姊妹兩個之間的隔閡為主題,藉由她們關係上的不完整,引發了她們人格上各自的缺陷,而這個缺陷導致情況越演越壞的衝突,於是觀眾一邊被她們努力掙扎,卻又似乎無解的難題給吸引進了故事裡面;一直到拆散的故事線各自在旅程的途中分別得到了新的經歷與啟示,最後合併在一起彌補了兩個人的隔閡與各自的缺陷。

如果只是這樣粗略的整理,可以說整個故事架構就算不夠創新,也已經有足夠的潛力與完整度,成為一個好故事了,尤其是從兩姊妹成長,一路到姊姊走出王國唱出"Let it go"為止,我幾乎跟多數觀眾一樣,一路流暢的感受到兩姊妹的掙扎與懊悔心情,以致於前面壓抑已經夠久的姊姊,終於變身成為冰雪女王的時候,我可以一邊享受著那個戲劇能量的爆發,一邊卻又隱約感覺到,故事將往無解或悲劇發展—而那正是一個說故事成功的好預兆。

但從雪人、冰塊男孩、地精這些配角,陸續進入妹妹探險的旅程之後,我開始在這些精美的載歌載舞包裝下,逐漸喪失了我原本對這個故事的投入與期待;在某種微妙的感覺裡,我意識到故事主題已經逐漸在飄移,以致於當白馬王子變身為最後的壞人時,我已經連驚訝的情緒都沒有了,而當妹妹為姊姊捨身擋下劍襲時,我只覺得整個困惑而且抽離—好吧,我還是有隨著姊姊抱著妹妹大哭而眼眶濕了一下,但那個情緒,比較像是受到前面妹妹在冰風暴裡,孱弱的想尋找真愛的樣子,以及姊姊似乎窮途末路的處境才醞釀起來的,而不是跟整個故事前面的佈局有關係。所以到妹妹忽然變回原樣,而姊姊忽然高喊著「啊就是愛啊」而扭轉整個失控的魔法時,一分鐘前的瞬間被打動更是瞬間變得廉價而膚淺,以致於我對整個故事的失望,以及忍受一切過度歌舞片段不滿到了最高點。

我看到很多人跟我相反,津津樂道的提起的後半段那個大扭轉的理由,感到很不以為然;多數的觀點是說「阿終於迪士尼終於讓公主不再是個等待王子拯救會跟他結婚的花痴了」。但如果你一直覺得公主是花痴這件事很爛,那位啥有一天「不這麼爛了」這個早就該改變的事情,會用來阻撓你怎麼理解這個故事呢?公主病又不是迪士尼的天生殘障項目,而讓大家應該對它克服這個障礙而心懷敬佩(而且事實上,迪士尼在曼哈頓情緣就已經這麼做過了)。

而如果拿掉這個莫名其妙的護航,你就可以輕易發現,妹妹被白馬王子毫無徵兆的背叛,跑去找冰塊男孩求真愛、最後又改變念頭捨身保護姊姊這一連串戲劇的變化,比較像是妹妹前面聽到一堆勸告、暗示她什麼是真愛的應驗與開悟,而不是故事前半段圍繞的核心,那個近乎悲劇宿命式的姊妹隔閡。 於是這個故事詭異的問題在於,這樣的主題轉變是完整而合適的嗎?尤其是當眾人都更擔心姊姊該怎麼辦的時候,卻忽然變成了妹妹尋找真愛的旅程,真的可以靠姊姊一句「愛就是關鍵」這句話劈開前後的主題不同嗎?

要客觀一點的回答這個問題,必須回到我一開始講的那個大架構裡面提到的,「姊妹隔閡」這個核心問題;而造成核心問題的根源,便是她們童年玩耍時所發生的那場意外造成的,基於這會造成後面判定的依據,請容我為這個事件中發生的人物與定位整理成這個奇怪的表格

角色 真相 負責
姊姊 肇事者 知道 3
妹妹 受害者 不知道 4
父母 解決者 知道 1
地精 解決者 知道 2

姊姊幼年的魔法意外,是整個隔閡開始的導火線,但身為成人的父母,才是聽從地精(專家)建議,而決定姊妹兩之後人生該怎麼過的決策者;但是在令人心碎的"Can you build a snowman"過場時,寫這齣故事的人揮下了他第一次的命運之手,將知情而該負責的雙親給拉下了舞台,而地精則徹底消失在前半段,留下被真相、愧疚感以及天賦徹底孤立的姊姊,以及對這事件全然無知的妹妹;這讓這整齣戲的佈局,幾乎是往悲劇的結構發展。

單純評論這前奏的設定太煽情,而否定整個故事不好,是一個太過草率的下結論。但我們可以先來評斷,姊妹兩在這戲中,應該是由誰當主角?我們可以從上面的表格中,很快的判斷出應該是由姊姊來當主角,因為妹妹在這幼年的事件中,是最無辜的角色;如果無法捉摸的危險天賦,是姊姊背負的命運,那麼對於真相的不知情,就是寫故事者扔在妹妹身上的詛咒。觀眾可以接受、可以同情妹妹多次的天真、幼稚與衝動,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她被什麼真相與善意而可憐的被關在門外;但這種同情與憐憫,遠不如沒有這種特權的姊姊來的吸引人;她可以選擇離去,可以選擇告訴妹妹真相,或著選擇繼續壓抑、逃避來滿足死人與活人的期待...姊姊在故事裡的成長潛力,遠比妹妹大多了,更別提妹妹的設定,還跟迪士尼不久之前的長髮公主嚴重重疊。而結果上,觀眾也喜愛姊姊遠高於戲份更多的妹妹。

但單純的選擇姊姊當主線,會遇到一個很大的問題是這個角色太抑鬱,而且非常容易把故事導向陰暗面,背負著動畫片就必須老少咸宜的迪士尼,不可能就這樣任由故事往沈重的方向發展;於是迪士尼做了一個很聰明的老策略:雙主角制。妹妹的活躍補足了姊姊的陰沈,同時兩個角色之間的對比,也把它們之間的隔閡更有張力的表現了出來...可是這個戲劇 策略到"Let it go"唱完之後,開始逐漸失衡,只是剛開始失衡的時候,並不會很明顯的感受到不合理。

讓我們稍微整理一下,姊妹關係在故事到這裡時的變與不變;姊姊因為幼年的意外與父母早逝,而變得必須要不停的壓抑自己情緒,來解決她可能會危害親人與王國的危險。妹妹則在保護傘下被孤立,而變得特別渴望親密;兩邊各自以惡性循環的發展來維持一個假的平衡,一直到妹妹認為白馬王子可以彌補她的遺憾時,姊姊的反對終於讓她們之間那個壓力鍋般的平衡給爆發了開來;於是姊姊在失控之後,放棄了同時背負天賦與他人期待的掙扎,妹妹則在這事件之後,第一次對自己的衝動趕到愧疚而想負責。一直不變的形式是妹妹主動想接觸姊姊,卻把關係弄得更緊張(這也很符合一般姊妹的關係,而加深了觀眾的認同感),改變的形式是姊姊第一次放下了冷漠的形象去試圖關心妹妹,卻也在嚴重受挫以後,第一次放下了他人對女王的期待,而轉身擁抱自己的天賦;而妹妹則是第一次挺身抗拒姊姊的保護傘,也是第一次不再只因為寂寞或叛逆,而是因為愧疚與關心,去試圖再親近姊姊。

於是故事非常流暢的一邊交代著冰雪女王的覺醒,一邊交代著妹妹踏上找回姊姊的旅程,可是編劇在這時候為了增加刺激性,揮下了他第二次的命運之手;姊姊的出走造成整個王國陷入被冰封的危機,於是這不但加強了妹妹必須尋回姊姊的必要性,也帶進了整個王國/社會/期待姊姊的他人,必須找到冰雪女王的迫切性。

相較於第一次的命運之手,第二次的命運之手顯得較為刻意而明顯;本來有個選項是姊姊就此躲到山裡,短暫或永久的擁抱她的天賦,而妹妹可以就此瞭解姊姊而重新說服她,或著道別而祝福姊姊,但是當寫故事的人,忽然把姊姊的天賦升級到「她可以不自覺的冰封整個王國」時,不但縮限了其他的可能性,也對於姊姊天賦與她王國的關連帶來了新的疑問—例如說,整個王國的天氣,一直以來是依存在歷代女巫的成熟度上嗎?原本一個觀眾並怎麼在乎姊姊強大的天賦怎麼來的故事,到揮下第二次命運之手之後,變成了與王國命運密不可分的關連,而從後面的結局來看,寫故事的人只是希望把姊姊的選項縮限為「她非回到她的王國當女王不可」而已。於是姊姊此時此刻,也從還有一點自由選擇的掙扎者,而變成了非得面對自己命運不可的超能英雄角色;但是當彼得帕克嘗試不當蜘蛛人的時候,他也不過必須忍受罪惡在眼前橫行而已;若黑暗騎士不揹黑鍋掩飾雙面人的墮落,也不過讓高譚市居民對正義絕望而已。你頂多說他們若不去承擔身為英雄承擔的事情,必須為這世界的沈淪付上一點責任,但不會有人說那個原本就已駛向沈淪的世界,是這些英雄天生必須負全責的。

但冰雪女王的命運卻演變成了這樣一個情況,而且很明顯的由於她所選擇的孤立方式,已經不會有任何轉機能夠啟發她了,因此讓故事重心暫時放到展開旅程的妹妹這邊,是合理而且必然的。但也必然產生的下一個矛盾是;身為一個大家知道她都不知情者的角色,她要怎麼展開她的成長路線,去跨越姊妹之間的隔閡?因為這回到到我前面所分析,妹妹難以成為主角的先天性問題,比較可行的方式是妹妹一邊隨著旅途上的成長,一邊重遇到了這個事件僅存的關鍵者地精,在個性變得更加成熟以及知曉了真相以後,用較為智慧的方式,來引導姊姊接受她們可以正常的姊妹關係。

不過眾所皆知故事沒有朝這方向發展,旅途的主題變成在討論什麼是真愛,而且很巧妙的把這個問題包裝成,好像在討論誰才是妹妹的真命天子。還記得妹妹總算重遇幼年事件的關鍵角色時,地精花了最多的時間在幹嘛?推銷冰塊男孩當她新男友!然後長老總算出現時,講了什麼重點?「1.你沒救了2.除非你找到真愛」,一整個把姊姊可能失控的迫切危機,莫名的轉移到妹妹需要真愛的危機上,若你一邊感到困惑,一邊跟這個劇情給被拉進去三角戀習題裡,你便會在最後關頭時,被說故事的人用「親情難道不是真愛」的大翻牌,在感受到「真是一針見血」的刺激時,不自決的被偷連接回姊妹之間越演越烈的僵局主題。

可是如果觀眾還記得故事一開始的主題,就會發現前半段那個難解的隔閡,跟有沒有真愛,或著有沒有「把別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徹底無關;因為前半段的困局裡面,姊姊很明顯的就是把家人與王國看的比自己重要,才選擇一直壓抑自己的天分,以及一直拒絕享受一個姊姊親近自己妹妹的權力;而妹妹也是因為看著姊姊孤身離開的景象,而心痛的撇下熱戀中的男友與王國,要獨自尋回姊姊。缺乏真愛不是姊姊變得如此疏離的原因,缺乏在自我與他人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缺乏自信與信任別人的能力,以及身懷一個隨時會被命運之手無限升級的危險天賦(其實這點更像綠巨人浩克),才是真正的原因。

而這就是Frozen比一般庸俗故事更讓我失望的地方,說故事的人寧可狡猾的把主題偷換成莫名其妙的真愛問題,也不願意面對他自己設下的史詩級困境;甚至他只要狠心讓姊妹一起在坦承中死去,也可以完成一個完整的悲劇;或著讓姊妹告白彼此壓抑的戀情比任何愛情都偉大,都可以更成功的指出「冰凍之心」指的其實是姊姊,而妹妹的獻身救贖了這個悲劇的命運。

但想當然爾迪士尼是不會這麼做的,他們只想創造一個比現代超級英雄還更沉重也更吸引人的背景,然後一邊唱著Let it go討好叛逆的青少年,一邊用王國的冬天懲罰姊姊來討好家長;然後一邊為了證明姊姊當長者的判斷是對的而把王子突兀的翻黑(還記得他怎麼講自己原本的計畫嗎?希望跟妹妹結婚以後,製造個小意外害死姊姊好繼承王國,那麼在闖進冰雪王宮時放放手讓姊姊被殺,不是更快達到他原本的目的嗎?),一邊裝乖給家長與小朋友說「親情其實比戀愛更寶貴的」

於是說故事者就這樣安然無恙的從他們矛盾,但精心掩飾過的故事中全身而退,獲得了各方主流的肯定,而那恐怕就是皮克斯教父在接管了迪士尼之後,所展現出來的真正實力。